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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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秦衍抓到了刺客，之後的事情就不需要它管了，但它不能走，聖上那裏需要它。
秦衍本來想將自己的孩子都讓相爺帶回去，但相爺也走不了，今天晚上所有的人都必須留在原地等候大理寺的審問與調查。
那場面保不定會血腥，秦衍思索了會兒還是將幾個孩子都帶在自己的身邊，防止它們被其他的人趁著夜色抓去。
小狐貍們在宴會上被突然出現的刺客嚇了一跳，它們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無措地站在原地，還是小老五葉辰反應迅速，這個時候不想著相爺，只想著自己的爹爹。
它一跑，身邊的幾只小狐貍都跟在它的身後一起跑。
一長串跟在了秦衍的身後。
秦衍回頭看了眼，大尾巴甩了甩，小狐貍們自覺走到了它的身側，用自己的小身體貼著爹爹強壯有力的四肢。
它們太矮了，還夠不到爹爹的身體。
不過等它們再長大一點，說不定就能跟爹爹齊架並驅。
這個時候沒有人不長眼將火氣發到小狐貍們的身上，不允許它們伴駕。
所有的人都提心吊膽，生怕會連累到自己，自己的前途，或者是牽出自己見不得光的一些事。
情緒是能傳染與影響他人的，人類的緊張不可避免讓小狐貍們也跟著緊張兮兮起來。
它們每一只都將警惕提到了最高，尾巴高高豎起，毛毛都有炸開的趨勢，只要有人稍微一刺激，就有可能直接遭到幾只小狐貍們的攻擊。
秦衍神色嚴肅，眼神犀利，它走在聖上的跟前，為聖上探路。
此時沒有人比它更加適合。
狐貍的夜視能力強悍，且警惕心高，對於突發情況反應靈敏，只要是有任何殺心的人都逃不過它的眼神。
聖上望著走在自己跟前的大狐貍，心中湧出一股安定。
他是一個疑心很重的人，此刻除了秦衍與自己的親衛，他甚至連自己的心腹都不敢相信。
他相信只有是獸類的秦衍不會對自己做出什麽傷害的動作來。
秦衍在皇宮裏走，不過它不認識路。
它在皇宮裏就三點一線，禦書房、宮門口、勤政殿，其他地方聖上基本都不去。
包括後宮。
聖上在秦衍的身後給它指路。
秦衍帶著自己的小狐貍們頭一次去了宮中的地牢。
小狐貍們對地牢中的腥味接受良好，它們每餐都會有血水，聞到腥味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秦衍跟小狐貍們進了地牢，就不再需要太過警惕。
這裏所有的人都是聖上的心腹。
不過秦衍也沒有完全放松，聖上走到了桌案前坐下來，秦衍就趴在了他的腳邊，小老五緊隨其後貼著爹爹，而剩下的四只小狐貍則是蹲坐在地上擡起頭，用明亮的狐貍眼仔細地打量著這個地牢。
地牢是在皇宮的地下，年代久遠，但環境幹凈，照明用的都是火把，一片亮堂。
關押的人不多，但裏面的守衛很多，想來這一個個都是身份高貴的人，否則聖上不可能關在這裏，還派這麽多的人把守。
秦衍張開狐貍嘴巴，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聖上一進來就開始熬大夜，精神亢奮，威嚴，一點都不困倦，跟他腳邊的狐貍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麽說有些不太得當。
應該是他腳邊的秦衍跟小葉辰，同在場的眾人和另外四只小狐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小葉辰已經睡了，周圍的環境很嘈雜，但只有呆在爹爹的身邊，它就覺得是安全的。
它知道秦衍會保護它的，自己的姐姐哥哥們也會保護它的。
秦衍本質上還是一個人類，身體與內心都更加傾向於固定睡眠起床時間，地牢裏昏暗，看不到外面的夜色或者是日光，但它的身體的生物鐘已經在提醒它要睡覺了。
秦衍又打了一個哈欠，眼淚花子都從眼睛裏擠出來了。
自己肚子下面睡了一只暖呼呼的小狐貍，在這寒冷的冬天可舒服了。
秦衍的狐貍眼睛到處轉了轉，見周圍沒有一個人在看自己，心下頓時放松不少。
沒事，它就睡一會兒，它很快就會醒過來的。
於是在秦衍的放任自己下，以及聖上對它的放松下，秦衍很快就當著眾人的面睡了過去。
而聖上只是在秦衍閉上眼睛將狐貍腦袋擱在懷裏“抱枕”身上的時候瞅了一眼，其他什麽都沒做。
但他說話的聲音小了不少，語氣也柔和了不少。
受到了聖上的感染，地牢裏的守衛們說話聲音也小了。
若是地牢中有犯人的叫喊聲太大，他們都會直接撕下一塊布，堵住對方的嘴，不讓對方發出一點聲音來。
聖上對狐貍的縱容，所有的人都沒有異議。
如果他們也有狐貍的能力，那聖上鐵定也會對他們很好。
只是他們做不到狐貍那麽出色。
跟在聖上身邊的福公公在聖上的示意下去找那另外四只小狐貍。
他往裏面走，剛剛那四只小狐貍就在裏面玩鬧。
是的，在裏面玩鬧。
沒有人說，也沒有人阻止。
地牢本來是個嚴肅的環境，但所有的人都縱容了它們。
福公公想起小狐貍就忍不住眉眼彎彎，本就慈眉善目的臉龐更是瞧著親切。
不過他很快就聽到了一陣聲音，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振翅，以及非常熟悉的狐貍發出的嗚嗚的低沈威脅聲。
福公公的臉色猛然一變，循著聲音往裏面走。
就瞧見了兩個小小的橘紅色的身影在一個小角落裏，橘紅色的小狐貍背對著它，它嘴巴裏好像叼著什麽東西，另一只小狐貍非常興奮，趴在它旁邊的地上，一會兒就站直，一會兒就伏地，尾巴一甩一甩，止不住那高興的勁頭。
小狐貍們耳朵靈敏，瞬間扭過頭來兇神惡煞的盯著對方看，不過在看到是它們熟悉的福公公後，那眼神又濕漉漉的了。
它們喉嚨裏發出了呼嚕嚕的聲音，往福公公的身邊走。
爹爹說了，如果它們抓到了什麽東西，老鼠還是什麽，都要先去給這些人類看，讓他們誇誇它們，說不定還會有獎勵。
小狐貍們將爹爹的話牢牢記在心裏。
叼著獵物的小狐貍往福公公的跟前湊，而福公公在瞧見了小狐貍口中獵物時瞬間的驚詫已經消失。
有花白頭發的老公公彎下腰來，將自己的手遞到了小狐貍的跟前。
溫和地同小狐貍說話。
“可以將你口裏叼著的獵物給我嗎？”
他說著還伸手去撫摸小狐貍的腦袋。
小狐貍被他擼得很舒服，眼睛都閉起來，喉嚨裏發出的嗚嗚聲也消失了。
福公公對小狐貍們的耐心很大，一點都沒有催促，更沒有任何要強搶的意思。
他從不懷疑小狐貍們是否能聽得懂。
他瞧見過那只大狐貍同相爺相處。
當時也不知道一人一狐貍是鬧了什麽矛盾，宮門都沒有出，就站在宮道上，相爺說一句，大狐貍就“嚶”，而且聲音要比相爺的更有力量。
到最後相爺吵不過狐貍，氣得不得了，但還是舍不得巴掌落在大狐貍秦衍的身上。
而那只狐貍跟偷了腥的貓兒一樣，毛絨絨的臉上竟然還露出了個像是人一樣的笑容。
福公公瞧見了笑容，相爺也瞧見了笑容，沒有人覺得狐貍和人這麽像有什麽可怕的，只覺得它怎麽這麽聰明，倒是叫它們更加喜歡這狐貍了。
跟在秦衍身邊的小狐貍們也是機靈，就算是年紀最小的小老五，那眼珠子也是轉個不停，一看就知道主意很多。
聽得懂人話這一點，應當是不需要懷疑的。
小狐貍們不清楚它們嘴巴裏叼著的這只小鳥到底意味著什麽，它們只是將其當成了玩具，剛剛還在為此爭論不休。
但面對人類的訴求時，小狐貍即使是舍不得，也還是將自己口中的鳥類遞給了對方。
福公公摸摸兩只小狐貍的腦袋，他的記性不錯，抓到小鳥的這只小狐貍應該是秦衍家的小老四，是個女娃娃。
沒想到竟然會這麽厲害。
旁邊的是小老三，就數它最親人，最活潑。
“好孩子。”福公公誇獎道，兩只小狐貍望著他，眼神亮亮的，它們喜歡從人類的口中聽到誇獎。
福公公將兩只小狐貍抱起來，然後放到了身邊跟著的侍衛懷裏。
“你先帶著兩只小狐貍跟我一同去見聖上，”他又扭頭對另一個侍衛道，“你去找另外兩只小狐貍。”
“是，公公。”
兩個侍衛什麽都不問，讓做什麽就去做什麽。
福公公帶著白鴿到了聖上的身邊。
聖上瞧見後幾乎是震怒。
地牢關押的都是重犯，每一個人放出去，那都是身份尊貴的人，一呼百應。
地牢的守衛如此森嚴又是在地下，到底是誰竟然還能在地牢裏用白鴿傳遞書信，聖上眉頭擰起，“一個一個審問，能用刑的用刑，撬開他們的嘴巴。”
白鴿能進來，鐵定不止一個人瞧見了。
聖上的眼神又深沈了，“將這裏的侍衛也細細審問。找出奸細。”
福公公得到了聖上的交代，低著頭應了聲，“是。”
秦衍睡了一覺，還沒有睡飽，就被人溫柔推醒了。
聖上皺著眉望著它，似乎有什麽話要同它說，但又怕它知曉。
這還是它頭一次瞧見對方臉上會出現如此豐富多彩的表情呢。
它在心裏吐槽著，耳邊就聽到聖上的話。
“秦衍，醒醒。你家兩個孩子不見了。”
秦衍沒有睡醒，意識朦朦朧朧，什麽不見了？
什麽孩子？
哦臥槽！
我的孩子！
大狐貍突然一咕嚕站起來，它急切低下頭，瞧見了三只貼在自己身邊的小狐貍。
一、二、三、一、二、三……
怎麽回事！
我到底有幾只來著？
秦衍睡懵了，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自己有兩只孩子沒了。
福公公本來是去找小狐貍的，但中間碰到了白鴿這事，被聖上安排去嚴查去了，在地牢裏面忙活，找小狐貍的任務就交給了另一個侍衛。
但侍衛找了好久，也拜托了其他的同僚一起找，誰都沒有找到，立馬報到了聖上的跟前。
刺客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好，就來了小狐貍走丟的事情，聖上一夜未睡，腦瓜子都隱約開始嗡嗡響。
兩樣都很重要，可他只有一個人。
無法，這才叫醒了睡得香噴噴的大狐貍，讓大狐貍自己去找崽崽。
秦衍明白他的難處，立馬爬起來挺起了自己非常有安全感的胸脯，表示一定會找到崽崽，不讓聖上擔心。
聖上明白大狐貍的意思，心中的煩躁消退了不少。
他摸摸秦衍的後背，一陣毛絨絨的觸感，溫暖，手底下的身體緊實強壯，都是力氣，是它猛獸的象征。
“去吧，註意安全。”
他放開了自己的手，秦衍用鼻子貼了貼他的臉，聖上一怔楞，大狐貍就將自己的三只崽崽放到了對方的身邊，自己一只狐貍去找崽子了。
不過也不是它一個，聖上好男人，放心不下它，叫人跟在秦衍的身後。
秦衍聞著自己另外兩只崽崽的味道在地牢裏飛快前進。
地牢占地很大，裏頭的機關也許多。
侍衛本想走在秦衍身邊，替它將這些機關關上，但根本用不著他們，秦衍的反應與敏捷簡直是超乎他們的想象。
如果秦衍不是一只狐貍，而且還是第一次來的話，他們鐵定會認為對方在地牢裏任職了許久。
這可比他們的速度要快多了。
他們也能避開地牢的機關，但遠遠沒有這效率。
他們行進的路上很快就發現了屬於小狐貍身上的毛發。
短短的橘紅色的毛毛，有一兩簇掉在了地上和墻角。
秦衍都小心翼翼地含在了嘴巴裏。
它也焦急起來。
大狐貍不知不覺奔跑起來，侍衛們都差點趕不上。
地牢裏四通八達，極有可能會跟丟，他們也立馬提起了速度，但即使是這樣依舊被大狐貍甩在了身後，他們兩者之間地距離也越來越遠。
秦衍的嗅覺靈敏，走的路線也越來越偏僻。
它身後跟著的侍衛也發現了什麽。
最終有一個侍衛半路停下來，回了頭，立刻按照原來的方向回去了。
另一個留下來的繼續跟在秦衍的身後快速奔跑。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好像跑了很遠，又像是只有一會兒。
他看到秦衍停了下來，被一面墻攔住了去路。
侍衛的心中一凜，他明白鐵定是這面墻有問題。
他沒有想過大狐貍有沒有問題。
秦衍才不管對方怎麽想。
它開始焦躁了，兩個孩子的氣味被這面墻阻斷了，它的大鼻子緊緊貼在墻上聞嗅著，隱約能聞到墻對面傳來的狐貍氣味。
就是它家的那兩只不省心的小狐貍。
你說到哪兒玩不是玩，怎麽就要跑這麽遠！
秦衍心想，要是被自己逮住了，起碼得抽一頓屁股才算是完事。
要把它們的小爪爪也給打到開花。
看下次還敢不敢這麽沖了！
秦衍的焦躁傳染給了侍衛，侍衛連忙上前幫著狐貍尋找這面墻的機關。
他心中隱隱有一個猜測，滿是不可思議。
汗都下來了。
這應該是不可能吧。
白鴿、暗道。
地牢現在已經不是鐵桶了。
他埋頭認真地幫著狐貍尋找，他的所有註意力都放在面前的事情上，對周圍的一切的警惕心放松了。
他還沒有尋找到打開通道的機關，突然一聲巨吼從旁邊傳來，幾乎要將他的耳膜震破，一陣巨力緊隨其後，無盡的毛毛將他埋在了下面，他怔楞之後瞬間反應過來，密道要被發現了，那些人坐不住了。
他的身子一輕，大狐貍跳了出去。
他扭頭一看，幾個蒙面人拿著劍沖過來，大狐貍沖上去，如狼入羊圈，如魚得水，但他們手中的武器還是給大狐貍造成了一些阻撓，大狐貍漂亮的皮毛都被削掉了一些，狐貍毛亂飛，隨著他們的打鬥充滿了整個空間。
侍衛身經百戰，一下子看出來此時場面上的局勢。
他知道這些人不是大狐貍的對手，他不進去給大狐貍增加阻撓，不拖後腿。
而是繼續尋找機關線索。
有人想要從後面偷襲他，但很快就被大狐貍給攔住。
秦衍動作快得很，攔在了對方的身後，將所有沖著對方去的危險都掐滅在搖籃裏。
侍衛有足夠的時間，他細細尋找，最後終於發現了一根不太顯眼的白色狐貍毛黏在了一塊磚塊上。
這應該是某只小狐貍爬墻的時候不註意，將自己身上白色的毛毛黏在了上面。
橘紅色的毛毛在燈火之下很是顯然，但是換成了白色的毛毛就不起眼了。
侍衛找到了機關，秦衍也解決掉了其他人。
它沒有貿然跟侍衛一起往通道裏面走，它要蹲在這兒，防止有人趁著他們離開將這個通道再一次關起來。
秦衍的猜測果然不錯，在他們找到通道後，立刻就有更多的人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出現了。
侍衛吞咽了一下口水，通道就在他們身後，這些人不是從通道裏出來的，而是從地牢裏出現的，這說明要麽有其他的通道，要麽就是自己的同僚，他們背叛了聖上。
這無論哪個猜測是正確的，他都不敢細想。
這些無一例外，可都是死罪。
侍衛沒有感覺到任何的壓力，秦衍將他保護地很好，大狐貍一進去就奠定了輸贏的位置。
這些人很多，但他們都打不過秦衍。
一個個都被大狐貍抓傷，躺在地上呻吟。
秦衍下手很重，它沒有辦法很輕。
狐貍嘛，又沒有手這種東西，有的只有利爪，控制不好自己的力氣不能怪它。
它動動爪子，動動嘴巴，再動動後腿。
就解決掉了好幾個，殘肢斷臂、血肉橫飛，楞是沒有沾上大狐貍的皮毛。
侍衛頭一次參加這樣不需要他太過出力的戰鬥，簡直爽的不得了，但他在旁邊幹著急，看著看著眼睛都皺起來，一開始是擔心大狐貍，後來是擔心被大狐貍給幹倒下的人。
“輕點。”一個手臂擦著他的臉飛過去。
“留活口！”大狐貍一口狠狠咬在一個人的大腿上，頓時嘴巴邊邊都紅了。
“下手輕點！”話音剛落，又一個人被大狐貍狠狠咬住。
侍衛算是明白了，他的聲音越是大，狐貍就越是興奮。
也不知道這哪裏來的怪癖。
他不出聲後，秦衍倒是恢覆了常態，把這些人放倒了就沒有再折磨。
它要是能聽到身邊這個侍衛心裏想的是什麽的話，秦衍估計要跳起來了。
什麽叫折磨！
它不過是一只可愛、機靈、漂亮的小狐貍！
哪裏會做得出來折磨人這樣的事情，他一張嘴巴，紅口白牙的，怎麽能造謠一只小狐貍！
不過也幸好秦衍沒聽到。
否則就不是斷肢擦著侍衛的臉飛過去了。
裏面的打鬥聲音似乎是驚動了在洞外的小狐貍們。
它們聽到了熟悉的爹爹的驚吼聲，立馬“嚶嚶嚶啊啊啊”地往回跑，嘴巴裏還叼著自己抓到的小蝴蝶跟小麻雀。
它們的記性好，短短一會兒就找到了通道，從通道裏竄了回去。
通道裏四通八達，它們都沒有找錯方向。
聖上聽到了侍衛回來報告的消息，立馬驚怒，他顧不上繼續審問，熬夜了一宿的腦袋突突的疼，他也不想休息，領著人急急忙忙就往秦衍那兒去，他越是震怒，臉上的表情就越是平靜，不怒自威，叫人看了心中發毛，一陣膽寒。
他還沒走到那兒呢，突然頭頂上掉下來一只小狐貍。
他的身體下意識想要將突然掉下來的東西打掉，懷裏的小東西就發出了驚喜的嘰嘰聲音，聖上緊繃的心弦松開了一些，他終於看清是小狐貍。
他抱住了小狐貍，順著對方掉下來的方向去看，頭頂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洞，洞裏面還有一只小狐貍在探頭探腦，大大圓圓的眼睛裏滿是心虛。
不怪它的，誰讓哥哥一直跑在自己的前面，那大尾巴看起來好玩極了，它就是沒有忍住一撲，誰能想到哥哥會突然掉下去啊，可把它給嚇壞了。
不過幸好，哥哥被人給接住了。
小老二想要從通道口下來，聖上開了口阻止了小狐貍的動作，“去找你爹爹。”
小狐貍聽得懂，它立刻就又竄進了通道。
小老大也要跟著弟弟一起去，它可沒有弟弟那麽馬虎，它被聖上抱在懷裏能夠清晰感受到這個人類身上傳遞過來的壓抑和狠勁兒。
但聖上沒讓小老大也跟著跑了。
而是一直將小狐貍抱在自己的懷裏。
“別動，讓我好好抱抱。”
聖上當著眾人的面，將小狐貍舉起來，四肢展開，將圓溜溜的肚子露出來，直接蓋在了自己的臉上。
小狐貍被戳中了癢癢肉，發出了一陣“悅耳”的狐貍笑聲，“哈哈哈哈哈哈……”
一旁的侍衛們：……
眼觀鼻鼻觀心，他們什麽都沒有瞧見。
小狐貍的身上不止有香香的奶味，還有吃的東西的油炸氣味，這是相爺偷偷摸摸給它們餵的。
除了食物的香氣，還有一點陽光的氣味。
這些氣味組成了一個小小的狐貍。
聖上將自己的呼吸裏都充斥了小狐貍的味道。
他很喜歡這樣的感覺。
心也不知不覺變得安定下來。
周圍的人根本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音打擾到聖上。
過了一會兒聖上才緩和過來，“走吧。”
他的聲音裏聽不出什麽情緒，但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越是平靜就越是代表著雷暴風雨的殘酷。
這些都只是暴雨雷電來臨前的前兆。
可怕的很。
秦衍很厲害，但無奈圍剿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一旁的侍衛也拿起了武器跟人打在一起，分擔了大狐貍不少的壓力。
大狐貍抽空給了他一個“幹得不錯，bro”的眼神。
但侍衛根本get不到，他只覺得可能是大狐貍累了，眼睛都有些抽搐了，心中忍不住緊張起來。
聖上的動作很快，一會兒就出現在他們的跟前。
他帶過來的侍衛也將這些刺客們全都制服。
而狐貍終於是可以休息了。
秦衍走到了聖上的身邊，四只被人抱在懷裏的小狐貍齊刷刷從人類的懷中跳下來，而它的小老二則是從後面的通道裏爬出來了。
小老大嘴巴裏的小蝴蝶早在一開始就被弟弟給撞沒有了，現在唯一有收獲的就是小老二嘴巴裏的小麻雀。
它可高興了，叼著小麻雀跑到了爹爹的身邊，擡起自己的小腦袋，讓秦衍看看自己的成果。
大狐貍剛剛打架厲害著呢，但現在停下來就覺得累了，它瞧著自己孩子叼著的獵物，忍不住摸了摸孩子的腦袋。
小老二將自己的獵物跟其他的弟弟妹妹們一起分享玩。
一點都不知道周圍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不過它們可以感受得到。
小狐貍們的聲音很小，悉悉索索的，在本就嘈雜的牢獄裏面一點都不顯眼。
侍衛們抓著刺客走了。
這一次聖上沒有執意要在地牢裏面審問，而是將他們都帶出去，交給福公公負責的東廠和大理寺。
不如就讓這件事情曝光，讓所有有異心的人提心吊膽。
他睡不好，他受累，這些人也別想安然度日。
除了這些外，他還叫暗衛都去監視。
朝廷百官，上上下下都盯死了。
秦衍聽到了，但它把耳朵放下來，根本不想聽。
它跟孩子們後來被帶出了地牢，外面都亮了。
之後的事情與它無關了，聖上回到了陽光下，將刺殺的事情攤開，現在沒有不長眼的人敢動。
秦衍心力交瘁，果然，它加班了。
嗚嗚嗚，還是通宵加班，可惡哇！
它跟孩子們被福公公的徒弟送到了宮門，這要是平時都是福公公親自送，但今天福公公太忙了，沒有空。
這才是徒弟來。
相爺早早的就來了，坐在馬車裏等著秦衍它們出來。
秦衍昨天一眼上沒回來，他這一夜都沒有睡得著。
一只狐貍都不在，這可讓他怎麽習慣。
他小兒子也沒睡好，大早上的父子兩個人就都頂著黑眼圈吃早飯。
實在是想狐貍，一吃飯就連忙出來等著，幸好是等到了，聖上沒有喪心病狂到繼續要狐貍陪著了。
相爺想想就為自己家的狐貍感到委屈。
平日裏就算了，現在還要大狐貍陪著，實在是危險。
欸，但這也是他們家狐貍厲害，誰家的狐貍能像是他們家的狐貍能得到聖上的寵愛呢。
相爺從車上下來，跟福公公的徒弟打招呼，他一向接人待物有禮貌，沒有因為小公公的年紀小，身份不高而怠慢對方。
這也是他從官這麽多年來沒有多少樹敵的原因。
“哎呀，竟然是李公公親自送秦衍出來。”相爺樂呵呵的，話是跟李公公說的，但眼神都一直瞧著一旁的秦衍跟五只小狐貍。
李公公沒覺得冒犯，反而很高興。
能和相爺如此熟稔的對話，這可不是尋常的宮人能有的待遇。
他知道狐貍是聖上跟相爺的心頭好，自然對相爺的動作沒有任何的不滿。
更何況他也喜歡狐貍的。
“相爺真是太擡舉我了。秦衍今日可立了大功。”
相爺“哦”了一聲，很感興趣。
李公公倒是不再說了，只說讓相爺回家聽著風聲。
相爺明白了，笑著從李公公的手裏接過了秦衍，帶著自己心愛的狐貍回家了。
秦衍身邊有熟悉的人類，很快就在相爺的馬車裏睡著了。
小狐貍們瞧見爹爹睡著了後，一個個也都貼了過去，跟爹爹一起睡覺。
它們這一夜也都沒有好好休息過。
相爺不出聲，看到狐貍們都很累的樣子，心疼地不得了，可是他又不能說什麽，畢竟狐貍厲害，這才能被聖上看重，做事。
他只能在一旁看著，這種時候就覺得自己好像沒有什麽用處。
秦衍跟小狐貍們明明只要在家裏玩鬧就好了，不需要去做這些困難危險的活計。
要知道他昨日宴會上看到秦衍突然沖出去把那個刺客制服，鮮血灑出來的時候，他的心都跟著一提，擔驚受怕的，若不是瞧見那些鮮血是刺客身上的，他怕是當場就會昏過去，哪裏有精神幫著聖上收尾。
秦衍睡著了，相爺仔細又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家的大狐貍跟小狐貍們。
一路上都沒有出聲，讓狐貍們好好睡覺。
秦衍這一放松一睡覺，就從早上一直睡到了大中午，還是被中午做好的飯食的香味吸引醒來的。
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相爺的床上，相爺不在房間裏，他的床鋪已經完全被狐貍們所占領，秦衍一個人就占了大半，那些睡覺四仰八叉的小狐貍就占了另外的一大半，相爺來了都要哭笑不得，但是又甘之如飴。
秦衍醒了，但小狐貍們可沒有醒來。
它們在睡夢中聞嗅到了食物的香味，但死活就是無法從夢中掙脫出來，嘴角一直在流口水，小嘴巴一張一合的，跟泉眼似的，咕湧咕湧的，把相爺的床鋪都打濕了。
秦衍爬起來，蹲坐在床上，盯著它們瞧。
心裏頭暗自竊喜。
等相爺發現了，這些小家夥鐵定要被相爺打得屁股開花。
不過它沒有想太多，畢竟相爺又舍不得真打。
也不記得上次是哪只笨蛋小狐貍，把相爺收藏的花瓶給打碎了，那花瓶價值連城，可不是有錢就能買得到的。
秦衍在一旁都捏了一把汗，但相爺楞是沒有打小狐貍，只是在驚訝過後，連忙過來抱起了小狐貍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他手裏的小狐貍可乖巧了，秦衍都沒有見過小老三竟然有這麽乖巧的一面。
相爺檢查過小老三身上沒有一點的傷口這才松了一口氣，甚至還輕輕彈了一下小老三的小鼻頭，在懲罰這只調皮的小狐貍。
“沒事就好，下次可要小心點，不要讓花瓶紮到你的小腳了。”相爺說道，語氣寵溺極了。
好像碎掉的不是價值連城的花瓶，而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茶杯。
他只是揮了揮手，讓外面的人進來清理了碎掉的花瓶，其他什麽事情都沒有提。
秦衍都傻了。
他沒想到相爺這麽喜歡它家的小老三。
不過也幸好它家的孩子們都是乖巧的，這要是普通人家的小孩子被這麽寵愛，變壞的幾率很大。
相爺家的幾個公子哥就是這麽變壞的，不過不是被相爺寵的，是被公子哥的娘親寵愛的。
小老三知道自己做錯了，當天下午一直黏糊在相爺的身邊，要給自己的錯誤賠罪。
相爺高興極了，把它抱在懷裏，誇它好孩子。
小老三頓時嚶嚶嚶的狐貍叫更軟和了。
秦衍都沒眼看，它不是很確定相爺懷裏的那只肚皮露出來，四只小爪爪都露出來，要人親來親去的小狐貍是它的孩子。
秦衍從床上下來，端飯進來的丫鬟正好瞧見了，頓時驚喜極了。
“你醒了！”丫鬟說道將飯放下來，就往外面跑，一邊跑一邊喊秦衍醒了。
丫鬟的聲音很大，不止是讓外面的人聽到了，更是吵醒了屋子裏睡覺的小狐貍們，小狐貍們翻了個身，迷迷糊糊醒過來，卻發現陪著它們睡覺的爹爹不見了，立馬嚶嚶嚶地喊起來，要找爹爹。
它們心急如焚，這個時候竟然都忘記了自己的鼻子可以聞到爹爹的氣味。
秦衍壞心，楞是不出聲應答。
小狐貍們著急壞了，一個個都從上跳下來，剛從屏風後面跑出來就瞧見它們的爹爹蹲在桌子旁邊正在大快朵頤，吃得不亦樂乎，腦袋都要埋進有它腦袋那麽大的盆子裏去了。
小狐貍們本來還想要控訴爹爹，但它們的話都沒有說出來就已經被香噴噴的食物吸引了註意力。
它們從昨天晚上吃了一點之後到現在都沒有吃，肚子早就餓得不行，饑腸轆轆。
於是什麽話都不說了，直接沖過來埋頭苦吃。
等相爺聽到丫鬟的匯報，說秦衍醒過來急忙往房間裏跑，一進門就瞧見全是空蕩蕩的碗，碗裏面的雞肉、魚肉、兔肉全都被掃蕩一空，而狐貍們都在清理自己的毛發。
相爺見它們能吃，心裏也放松了不少。
能吃就好，說明身體好。
相爺走到秦衍的身邊，一把伸出來想要抱起秦衍，但是秦衍真的是太重了，他的手伸出來都環不住秦衍的狐貍粗腰，更不要說把它抱起來。
現在的秦衍重得很，年輕力壯的成年男子都不一定能把它抱起來。
更不要說上了年紀的相爺了。
相爺只好收了心思，環保住了秦衍，就當成是抱過了。
但是秦衍的五只小狐貍可就沒有爹爹這麽幸運了，它們身體小，體重也輕，相爺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將五只小狐貍全都抱起來。
挨個親親。
小狐貍們在他的懷裏發出了奶呼呼的叫聲，可愛的不得了。
這叫聲要把人的心都給叫化了。
柳林與也來了，兩人有狐貍陪著吃完了飯，就去午休。
柳林與帶走了三只小狐貍，留了兩只小狐貍跟秦衍在相爺這兒。
秦衍在誰那兒都行，反正他都可以。
相爺抱著小狐貍進了內室，這才看到了自己的床鋪，他心裏一陣哭笑不得，但也只是輕輕用手摸了摸小狐貍的腦袋，語氣裏沒有任何的責怪之意，反而充滿了憐惜。
他知道小狐貍們晚上到中午都沒有吃飯。
餓了很正常。
他喊了人進來將床鋪重新收拾了一番，然後才抱著小狐貍躺上去睡覺。
秦衍就睡不上去了。
就躺在旁邊的踏板上將就。
但今天也不知道相爺是不是吸小狐貍太多了，一時想不開，還想再吸一只大狐貍。
他非要秦衍上床。
秦衍拗不過他，畢竟人家都一把年紀了，它也不好意思跟人家鬧。
便順著對方的意思上了床鋪。
相爺就沒有地方睡了。
但相爺非要一起睡。
他將小狐貍們往裏面驅趕，讓秦衍睡在中間，自己躺在外面。
秦衍：……
其實大可不必。
秦衍的狐貍身體僵硬極了，不能往前也不能往後。
前面是兩只無辜細幼的狐貍，根本受不了一點重壓，後面是一個小老頭，身子骨脆弱的很，根本不能往後退，要是不小心把人給懟下去，那可就完蛋了。
秦衍想了老半天，發現委屈的是自己。
嗚嗚嗚。
可惡哇！
雖然這樣，但秦衍也沒有辦法，畢竟誰讓小狐貍是自己的崽崽，而相爺又是它們一家的鏟屎官呢。
但凡他不是，今天它都不可能會委屈自己，成全了對方想要擼狐貍的心。
畢竟它又不是那麽隨便的狐貍！這要是換成其他人早給它踹下床了。
秦衍忍不住心想，自己對鏟屎官可真好，全天下都沒有自己這麽好的狐貍了，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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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衍抓到了刺客，之後的事情就不需要它管了，但它不能走，聖上那裏需要它。
秦衍本來想將自己的孩子都讓相爺帶回去，但相爺也走不了，今天晚上所有的人都必須留在原地等候大理寺的審問與調查。
那場面保不定會血腥，秦衍思索了會兒還是將幾個孩子都帶在自己的身邊，防止它們被其他的人趁著夜色抓去。
小狐貍們在宴會上被突然出現的刺客嚇了一跳，它們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無措地站在原地，還是小老五葉辰反應迅速，這個時候不想著相爺，只想著自己的爹爹。
它一跑，身邊的幾只小狐貍都跟在它的身後一起跑。
一長串跟在了秦衍的身後。
秦衍回頭看了眼，大尾巴甩了甩，小狐貍們自覺走到了它的身側，用自己的小身體貼著爹爹強壯有力的四肢。
它們太矮了，還夠不到爹爹的身體。
不過等它們再長大一點，說不定就能跟爹爹齊架並驅。
這個時候沒有人不長眼將火氣發到小狐貍們的身上，不允許它們伴駕。
所有的人都提心吊膽，生怕會連累到自己，自己的前途，或者是牽出自己見不得光的一些事。
情緒是能傳染與影響他人的，人類的緊張不可避免讓小狐貍們也跟著緊張兮兮起來。
它們每一只都將警惕提到了最高，尾巴高高豎起，毛毛都有炸開的趨勢，只要有人稍微一刺激，就有可能直接遭到幾只小狐貍們的攻擊。
秦衍神色嚴肅，眼神犀利，它走在聖上的跟前，為聖上探路。
此時沒有人比它更加適合。
狐貍的夜視能力強悍，且警惕心高，對於突發情況反應靈敏，只要是有任何殺心的人都逃不過它的眼神。
聖上望著走在自己跟前的大狐貍，心中湧出一股安定。
他是一個疑心很重的人，此刻除了秦衍與自己的親衛，他甚至連自己的心腹都不敢相信。
他相信只有是獸類的秦衍不會對自己做出什麽傷害的動作來。
秦衍在皇宮裏走，不過它不認識路。
它在皇宮裏就三點一線，禦書房、宮門口、勤政殿，其他地方聖上基本都不去。
包括後宮。
聖上在秦衍的身後給它指路。
秦衍帶著自己的小狐貍們頭一次去了宮中的地牢。
小狐貍們對地牢中的腥味接受良好，它們每餐都會有血水，聞到腥味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秦衍跟小狐貍們進了地牢，就不再需要太過警惕。
這裏所有的人都是聖上的心腹。
不過秦衍也沒有完全放松，聖上走到了桌案前坐下來，秦衍就趴在了他的腳邊，小老五緊隨其後貼著爹爹，而剩下的四只小狐貍則是蹲坐在地上擡起頭，用明亮的狐貍眼仔細地打量著這個地牢。
地牢是在皇宮的地下，年代久遠，但環境幹凈，照明用的都是火把，一片亮堂。
關押的人不多，但裏面的守衛很多，想來這一個個都是身份高貴的人，否則聖上不可能關在這裏，還派這麽多的人把守。
秦衍張開狐貍嘴巴，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聖上一進來就開始熬大夜，精神亢奮，威嚴，一點都不困倦，跟他腳邊的狐貍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麽說有些不太得當。
應該是他腳邊的秦衍跟小葉辰，同在場的眾人和另外四只小狐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小葉辰已經睡了，周圍的環境很嘈雜，但只有呆在爹爹的身邊，它就覺得是安全的。
它知道秦衍會保護它的，自己的姐姐哥哥們也會保護它的。
秦衍本質上還是一個人類，身體與內心都更加傾向於固定睡眠起床時間，地牢裏昏暗，看不到外面的夜色或者是日光，但它的身體的生物鐘已經在提醒它要睡覺了。
秦衍又打了一個哈欠，眼淚花子都從眼睛裏擠出來了。
自己肚子下面睡了一只暖呼呼的小狐貍，在這寒冷的冬天可舒服了。
秦衍的狐貍眼睛到處轉了轉，見周圍沒有一個人在看自己，心下頓時放松不少。
沒事，它就睡一會兒，它很快就會醒過來的。
於是在秦衍的放任自己下，以及聖上對它的放松下，秦衍很快就當著眾人的面睡了過去。
而聖上只是在秦衍閉上眼睛將狐貍腦袋擱在懷裏“抱枕”身上的時候瞅了一眼，其他什麽都沒做。
但他說話的聲音小了不少，語氣也柔和了不少。
受到了聖上的感染，地牢裏的守衛們說話聲音也小了。
若是地牢中有犯人的叫喊聲太大，他們都會直接撕下一塊布，堵住對方的嘴，不讓對方發出一點聲音來。
聖上對狐貍的縱容，所有的人都沒有異議。
如果他們也有狐貍的能力，那聖上鐵定也會對他們很好。
只是他們做不到狐貍那麽出色。
跟在聖上身邊的福公公在聖上的示意下去找那另外四只小狐貍。
他往裏面走，剛剛那四只小狐貍就在裏面玩鬧。
是的，在裏面玩鬧。
沒有人說，也沒有人阻止。
地牢本來是個嚴肅的環境，但所有的人都縱容了它們。
福公公想起小狐貍就忍不住眉眼彎彎，本就慈眉善目的臉龐更是瞧著親切。
不過他很快就聽到了一陣聲音，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振翅，以及非常熟悉的狐貍發出的嗚嗚的低沈威脅聲。
福公公的臉色猛然一變，循著聲音往裏面走。
就瞧見了兩個小小的橘紅色的身影在一個小角落裏，橘紅色的小狐貍背對著它，它嘴巴裏好像叼著什麽東西，另一只小狐貍非常興奮，趴在它旁邊的地上，一會兒就站直，一會兒就伏地，尾巴一甩一甩，止不住那高興的勁頭。
小狐貍們耳朵靈敏，瞬間扭過頭來兇神惡煞的盯著對方看，不過在看到是它們熟悉的福公公後，那眼神又濕漉漉的了。
它們喉嚨裏發出了呼嚕嚕的聲音，往福公公的身邊走。
爹爹說了，如果它們抓到了什麽東西，老鼠還是什麽，都要先去給這些人類看，讓他們誇誇它們，說不定還會有獎勵。
小狐貍們將爹爹的話牢牢記在心裏。
叼著獵物的小狐貍往福公公的跟前湊，而福公公在瞧見了小狐貍口中獵物時瞬間的驚詫已經消失。
有花白頭發的老公公彎下腰來，將自己的手遞到了小狐貍的跟前。
溫和地同小狐貍說話。
“可以將你口裏叼著的獵物給我嗎？”
他說著還伸手去撫摸小狐貍的腦袋。
小狐貍被他擼得很舒服，眼睛都閉起來，喉嚨裏發出的嗚嗚聲也消失了。
福公公對小狐貍們的耐心很大，一點都沒有催促，更沒有任何要強搶的意思。
他從不懷疑小狐貍們是否能聽得懂。
他瞧見過那只大狐貍同相爺相處。
當時也不知道一人一狐貍是鬧了什麽矛盾，宮門都沒有出，就站在宮道上，相爺說一句，大狐貍就“嚶”，而且聲音要比相爺的更有力量。
到最後相爺吵不過狐貍，氣得不得了，但還是舍不得巴掌落在大狐貍秦衍的身上。
而那只狐貍跟偷了腥的貓兒一樣，毛絨絨的臉上竟然還露出了個像是人一樣的笑容。
福公公瞧見了笑容，相爺也瞧見了笑容，沒有人覺得狐貍和人這麽像有什麽可怕的，只覺得它怎麽這麽聰明，倒是叫它們更加喜歡這狐貍了。
跟在秦衍身邊的小狐貍們也是機靈，就算是年紀最小的小老五，那眼珠子也是轉個不停，一看就知道主意很多。
聽得懂人話這一點，應當是不需要懷疑的。
小狐貍們不清楚它們嘴巴裏叼著的這只小鳥到底意味著什麽，它們只是將其當成了玩具，剛剛還在為此爭論不休。
但面對人類的訴求時，小狐貍即使是舍不得，也還是將自己口中的鳥類遞給了對方。
福公公摸摸兩只小狐貍的腦袋，他的記性不錯，抓到小鳥的這只小狐貍應該是秦衍家的小老四，是個女娃娃。
沒想到竟然會這麽厲害。
旁邊的是小老三，就數它最親人，最活潑。
“好孩子。”福公公誇獎道，兩只小狐貍望著他，眼神亮亮的，它們喜歡從人類的口中聽到誇獎。
福公公將兩只小狐貍抱起來，然後放到了身邊跟著的侍衛懷裏。
“你先帶著兩只小狐貍跟我一同去見聖上，”他又扭頭對另一個侍衛道，“你去找另外兩只小狐貍。”
“是，公公。”
兩個侍衛什麽都不問，讓做什麽就去做什麽。
福公公帶著白鴿到了聖上的身邊。
聖上瞧見後幾乎是震怒。
地牢關押的都是重犯，每一個人放出去，那都是身份尊貴的人，一呼百應。
地牢的守衛如此森嚴又是在地下，到底是誰竟然還能在地牢裏用白鴿傳遞書信，聖上眉頭擰起，“一個一個審問，能用刑的用刑，撬開他們的嘴巴。”
白鴿能進來，鐵定不止一個人瞧見了。
聖上的眼神又深沈了，“將這裏的侍衛也細細審問。找出奸細。”
福公公得到了聖上的交代，低著頭應了聲，“是。”
秦衍睡了一覺，還沒有睡飽，就被人溫柔推醒了。
聖上皺著眉望著它，似乎有什麽話要同它說，但又怕它知曉。
這還是它頭一次瞧見對方臉上會出現如此豐富多彩的表情呢。
它在心裏吐槽著，耳邊就聽到聖上的話。
“秦衍，醒醒。你家兩個孩子不見了。”
秦衍沒有睡醒，意識朦朦朧朧，什麽不見了？
什麽孩子？
哦臥槽！
我的孩子！
大狐貍突然一咕嚕站起來，它急切低下頭，瞧見了三只貼在自己身邊的小狐貍。
一、二、三、一、二、三……
怎麽回事！
我到底有幾只來著？
秦衍睡懵了，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自己有兩只孩子沒了。
福公公本來是去找小狐貍的，但中間碰到了白鴿這事，被聖上安排去嚴查去了，在地牢裏面忙活，找小狐貍的任務就交給了另一個侍衛。
但侍衛找了好久，也拜托了其他的同僚一起找，誰都沒有找到，立馬報到了聖上的跟前。
刺客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好，就來了小狐貍走丟的事情，聖上一夜未睡，腦瓜子都隱約開始嗡嗡響。
兩樣都很重要，可他只有一個人。
無法，這才叫醒了睡得香噴噴的大狐貍，讓大狐貍自己去找崽崽。
秦衍明白他的難處，立馬爬起來挺起了自己非常有安全感的胸脯，表示一定會找到崽崽，不讓聖上擔心。
聖上明白大狐貍的意思，心中的煩躁消退了不少。
他摸摸秦衍的後背，一陣毛絨絨的觸感，溫暖，手底下的身體緊實強壯，都是力氣，是它猛獸的象征。
“去吧，註意安全。”
他放開了自己的手，秦衍用鼻子貼了貼他的臉，聖上一怔楞，大狐貍就將自己的三只崽崽放到了對方的身邊，自己一只狐貍去找崽子了。
不過也不是它一個，聖上好男人，放心不下它，叫人跟在秦衍的身後。
秦衍聞著自己另外兩只崽崽的味道在地牢裏飛快前進。
地牢占地很大，裏頭的機關也許多。
侍衛本想走在秦衍身邊，替它將這些機關關上，但根本用不著他們，秦衍的反應與敏捷簡直是超乎他們的想象。
如果秦衍不是一只狐貍，而且還是第一次來的話，他們鐵定會認為對方在地牢裏任職了許久。
這可比他們的速度要快多了。
他們也能避開地牢的機關，但遠遠沒有這效率。
他們行進的路上很快就發現了屬於小狐貍身上的毛發。
短短的橘紅色的毛毛，有一兩簇掉在了地上和墻角。
秦衍都小心翼翼地含在了嘴巴裏。
它也焦急起來。
大狐貍不知不覺奔跑起來，侍衛們都差點趕不上。
地牢裏四通八達，極有可能會跟丟，他們也立馬提起了速度，但即使是這樣依舊被大狐貍甩在了身後，他們兩者之間地距離也越來越遠。
秦衍的嗅覺靈敏，走的路線也越來越偏僻。
它身後跟著的侍衛也發現了什麽。
最終有一個侍衛半路停下來，回了頭，立刻按照原來的方向回去了。
另一個留下來的繼續跟在秦衍的身後快速奔跑。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好像跑了很遠，又像是只有一會兒。
他看到秦衍停了下來，被一面墻攔住了去路。
侍衛的心中一凜，他明白鐵定是這面墻有問題。
他沒有想過大狐貍有沒有問題。
秦衍才不管對方怎麽想。
它開始焦躁了，兩個孩子的氣味被這面墻阻斷了，它的大鼻子緊緊貼在墻上聞嗅著，隱約能聞到墻對面傳來的狐貍氣味。
就是它家的那兩只不省心的小狐貍。
你說到哪兒玩不是玩，怎麽就要跑這麽遠！
秦衍心想，要是被自己逮住了，起碼得抽一頓屁股才算是完事。
要把它們的小爪爪也給打到開花。
看下次還敢不敢這麽沖了！
秦衍的焦躁傳染給了侍衛，侍衛連忙上前幫著狐貍尋找這面墻的機關。
他心中隱隱有一個猜測，滿是不可思議。
汗都下來了。
這應該是不可能吧。
白鴿、暗道。
地牢現在已經不是鐵桶了。
他埋頭認真地幫著狐貍尋找，他的所有註意力都放在面前的事情上，對周圍的一切的警惕心放松了。
他還沒有尋找到打開通道的機關，突然一聲巨吼從旁邊傳來，幾乎要將他的耳膜震破，一陣巨力緊隨其後，無盡的毛毛將他埋在了下面，他怔楞之後瞬間反應過來，密道要被發現了，那些人坐不住了。
他的身子一輕，大狐貍跳了出去。
他扭頭一看，幾個蒙面人拿著劍沖過來，大狐貍沖上去，如狼入羊圈，如魚得水，但他們手中的武器還是給大狐貍造成了一些阻撓，大狐貍漂亮的皮毛都被削掉了一些，狐貍毛亂飛，隨著他們的打鬥充滿了整個空間。
侍衛身經百戰，一下子看出來此時場面上的局勢。
他知道這些人不是大狐貍的對手，他不進去給大狐貍增加阻撓，不拖後腿。
而是繼續尋找機關線索。
有人想要從後面偷襲他，但很快就被大狐貍給攔住。
秦衍動作快得很，攔在了對方的身後，將所有沖著對方去的危險都掐滅在搖籃裏。
侍衛有足夠的時間，他細細尋找，最後終於發現了一根不太顯眼的白色狐貍毛黏在了一塊磚塊上。
這應該是某只小狐貍爬墻的時候不註意，將自己身上白色的毛毛黏在了上面。
橘紅色的毛毛在燈火之下很是顯然，但是換成了白色的毛毛就不起眼了。
侍衛找到了機關，秦衍也解決掉了其他人。
它沒有貿然跟侍衛一起往通道裏面走，它要蹲在這兒，防止有人趁著他們離開將這個通道再一次關起來。
秦衍的猜測果然不錯，在他們找到通道後，立刻就有更多的人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出現了。
侍衛吞咽了一下口水，通道就在他們身後，這些人不是從通道裏出來的，而是從地牢裏出現的，這說明要麽有其他的通道，要麽就是自己的同僚，他們背叛了聖上。
這無論哪個猜測是正確的，他都不敢細想。
這些無一例外，可都是死罪。
侍衛沒有感覺到任何的壓力，秦衍將他保護地很好，大狐貍一進去就奠定了輸贏的位置。
這些人很多，但他們都打不過秦衍。
一個個都被大狐貍抓傷，躺在地上呻吟。
秦衍下手很重，它沒有辦法很輕。
狐貍嘛，又沒有手這種東西，有的只有利爪，控制不好自己的力氣不能怪它。
它動動爪子，動動嘴巴，再動動後腿。
就解決掉了好幾個，殘肢斷臂、血肉橫飛，楞是沒有沾上大狐貍的皮毛。
侍衛頭一次參加這樣不需要他太過出力的戰鬥，簡直爽的不得了，但他在旁邊幹著急，看著看著眼睛都皺起來，一開始是擔心大狐貍，後來是擔心被大狐貍給幹倒下的人。
“輕點。”一個手臂擦著他的臉飛過去。
“留活口！”大狐貍一口狠狠咬在一個人的大腿上，頓時嘴巴邊邊都紅了。
“下手輕點！”話音剛落，又一個人被大狐貍狠狠咬住。
侍衛算是明白了，他的聲音越是大，狐貍就越是興奮。
也不知道這哪裏來的怪癖。
他不出聲後，秦衍倒是恢覆了常態，把這些人放倒了就沒有再折磨。
它要是能聽到身邊這個侍衛心裏想的是什麽的話，秦衍估計要跳起來了。
什麽叫折磨！
它不過是一只可愛、機靈、漂亮的小狐貍！
哪裏會做得出來折磨人這樣的事情，他一張嘴巴，紅口白牙的，怎麽能造謠一只小狐貍！
不過也幸好秦衍沒聽到。
否則就不是斷肢擦著侍衛的臉飛過去了。
裏面的打鬥聲音似乎是驚動了在洞外的小狐貍們。
它們聽到了熟悉的爹爹的驚吼聲，立馬“嚶嚶嚶啊啊啊”地往回跑，嘴巴裏還叼著自己抓到的小蝴蝶跟小麻雀。
它們的記性好，短短一會兒就找到了通道，從通道裏竄了回去。
通道裏四通八達，它們都沒有找錯方向。
聖上聽到了侍衛回來報告的消息，立馬驚怒，他顧不上繼續審問，熬夜了一宿的腦袋突突的疼，他也不想休息，領著人急急忙忙就往秦衍那兒去，他越是震怒，臉上的表情就越是平靜，不怒自威，叫人看了心中發毛，一陣膽寒。
他還沒走到那兒呢，突然頭頂上掉下來一只小狐貍。
他的身體下意識想要將突然掉下來的東西打掉，懷裏的小東西就發出了驚喜的嘰嘰聲音，聖上緊繃的心弦松開了一些，他終於看清是小狐貍。
他抱住了小狐貍，順著對方掉下來的方向去看，頭頂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洞，洞裏面還有一只小狐貍在探頭探腦，大大圓圓的眼睛裏滿是心虛。
不怪它的，誰讓哥哥一直跑在自己的前面，那大尾巴看起來好玩極了，它就是沒有忍住一撲，誰能想到哥哥會突然掉下去啊，可把它給嚇壞了。
不過幸好，哥哥被人給接住了。
小老二想要從通道口下來，聖上開了口阻止了小狐貍的動作，“去找你爹爹。”
小狐貍聽得懂，它立刻就又竄進了通道。
小老大也要跟著弟弟一起去，它可沒有弟弟那麽馬虎，它被聖上抱在懷裏能夠清晰感受到這個人類身上傳遞過來的壓抑和狠勁兒。
但聖上沒讓小老大也跟著跑了。
而是一直將小狐貍抱在自己的懷裏。
“別動，讓我好好抱抱。”
聖上當著眾人的面，將小狐貍舉起來，四肢展開，將圓溜溜的肚子露出來，直接蓋在了自己的臉上。
小狐貍被戳中了癢癢肉，發出了一陣“悅耳”的狐貍笑聲，“哈哈哈哈哈哈……”
一旁的侍衛們：……
眼觀鼻鼻觀心，他們什麽都沒有瞧見。
小狐貍的身上不止有香香的奶味，還有吃的東西的油炸氣味，這是相爺偷偷摸摸給它們餵的。
除了食物的香氣，還有一點陽光的氣味。
這些氣味組成了一個小小的狐貍。
聖上將自己的呼吸裏都充斥了小狐貍的味道。
他很喜歡這樣的感覺。
心也不知不覺變得安定下來。
周圍的人根本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音打擾到聖上。
過了一會兒聖上才緩和過來，“走吧。”
他的聲音裏聽不出什麽情緒，但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越是平靜就越是代表著雷暴風雨的殘酷。
這些都只是暴雨雷電來臨前的前兆。
可怕的很。
秦衍很厲害，但無奈圍剿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一旁的侍衛也拿起了武器跟人打在一起，分擔了大狐貍不少的壓力。
大狐貍抽空給了他一個“幹得不錯，bro”的眼神。
但侍衛根本get不到，他只覺得可能是大狐貍累了，眼睛都有些抽搐了，心中忍不住緊張起來。
聖上的動作很快，一會兒就出現在他們的跟前。
他帶過來的侍衛也將這些刺客們全都制服。
而狐貍終於是可以休息了。
秦衍走到了聖上的身邊，四只被人抱在懷裏的小狐貍齊刷刷從人類的懷中跳下來，而它的小老二則是從後面的通道裏爬出來了。
小老大嘴巴裏的小蝴蝶早在一開始就被弟弟給撞沒有了，現在唯一有收獲的就是小老二嘴巴裏的小麻雀。
它可高興了，叼著小麻雀跑到了爹爹的身邊，擡起自己的小腦袋，讓秦衍看看自己的成果。
大狐貍剛剛打架厲害著呢，但現在停下來就覺得累了，它瞧著自己孩子叼著的獵物，忍不住摸了摸孩子的腦袋。
小老二將自己的獵物跟其他的弟弟妹妹們一起分享玩。
一點都不知道周圍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不過它們可以感受得到。
小狐貍們的聲音很小，悉悉索索的，在本就嘈雜的牢獄裏面一點都不顯眼。
侍衛們抓著刺客走了。
這一次聖上沒有執意要在地牢裏面審問，而是將他們都帶出去，交給福公公負責的東廠和大理寺。
不如就讓這件事情曝光，讓所有有異心的人提心吊膽。
他睡不好，他受累，這些人也別想安然度日。
除了這些外，他還叫暗衛都去監視。
朝廷百官，上上下下都盯死了。
秦衍聽到了，但它把耳朵放下來，根本不想聽。
它跟孩子們後來被帶出了地牢，外面都亮了。
之後的事情與它無關了，聖上回到了陽光下，將刺殺的事情攤開，現在沒有不長眼的人敢動。
秦衍心力交瘁，果然，它加班了。
嗚嗚嗚，還是通宵加班，可惡哇！
它跟孩子們被福公公的徒弟送到了宮門，這要是平時都是福公公親自送，但今天福公公太忙了，沒有空。
這才是徒弟來。
相爺早早的就來了，坐在馬車裏等著秦衍它們出來。
秦衍昨天一眼上沒回來，他這一夜都沒有睡得著。
一只狐貍都不在，這可讓他怎麽習慣。
他小兒子也沒睡好，大早上的父子兩個人就都頂著黑眼圈吃早飯。
實在是想狐貍，一吃飯就連忙出來等著，幸好是等到了，聖上沒有喪心病狂到繼續要狐貍陪著了。
相爺想想就為自己家的狐貍感到委屈。
平日裏就算了，現在還要大狐貍陪著，實在是危險。
欸，但這也是他們家狐貍厲害，誰家的狐貍能像是他們家的狐貍能得到聖上的寵愛呢。
相爺從車上下來，跟福公公的徒弟打招呼，他一向接人待物有禮貌，沒有因為小公公的年紀小，身份不高而怠慢對方。
這也是他從官這麽多年來沒有多少樹敵的原因。
“哎呀，竟然是李公公親自送秦衍出來。”相爺樂呵呵的，話是跟李公公說的，但眼神都一直瞧著一旁的秦衍跟五只小狐貍。
李公公沒覺得冒犯，反而很高興。
能和相爺如此熟稔的對話，這可不是尋常的宮人能有的待遇。
他知道狐貍是聖上跟相爺的心頭好，自然對相爺的動作沒有任何的不滿。
更何況他也喜歡狐貍的。
“相爺真是太擡舉我了。秦衍今日可立了大功。”
相爺“哦”了一聲，很感興趣。
李公公倒是不再說了，只說讓相爺回家聽著風聲。
相爺明白了，笑著從李公公的手裏接過了秦衍，帶著自己心愛的狐貍回家了。
秦衍身邊有熟悉的人類，很快就在相爺的馬車裏睡著了。
小狐貍們瞧見爹爹睡著了後，一個個也都貼了過去，跟爹爹一起睡覺。
它們這一夜也都沒有好好休息過。
相爺不出聲，看到狐貍們都很累的樣子，心疼地不得了，可是他又不能說什麽，畢竟狐貍厲害，這才能被聖上看重，做事。
他只能在一旁看著，這種時候就覺得自己好像沒有什麽用處。
秦衍跟小狐貍們明明只要在家裏玩鬧就好了，不需要去做這些困難危險的活計。
要知道他昨日宴會上看到秦衍突然沖出去把那個刺客制服，鮮血灑出來的時候，他的心都跟著一提，擔驚受怕的，若不是瞧見那些鮮血是刺客身上的，他怕是當場就會昏過去，哪裏有精神幫著聖上收尾。
秦衍睡著了，相爺仔細又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家的大狐貍跟小狐貍們。
一路上都沒有出聲，讓狐貍們好好睡覺。
秦衍這一放松一睡覺，就從早上一直睡到了大中午，還是被中午做好的飯食的香味吸引醒來的。
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相爺的床上，相爺不在房間裏，他的床鋪已經完全被狐貍們所占領，秦衍一個人就占了大半，那些睡覺四仰八叉的小狐貍就占了另外的一大半，相爺來了都要哭笑不得，但是又甘之如飴。
秦衍醒了，但小狐貍們可沒有醒來。
它們在睡夢中聞嗅到了食物的香味，但死活就是無法從夢中掙脫出來，嘴角一直在流口水，小嘴巴一張一合的，跟泉眼似的，咕湧咕湧的，把相爺的床鋪都打濕了。
秦衍爬起來，蹲坐在床上，盯著它們瞧。
心裏頭暗自竊喜。
等相爺發現了，這些小家夥鐵定要被相爺打得屁股開花。
不過它沒有想太多，畢竟相爺又舍不得真打。
也不記得上次是哪只笨蛋小狐貍，把相爺收藏的花瓶給打碎了，那花瓶價值連城，可不是有錢就能買得到的。
秦衍在一旁都捏了一把汗，但相爺楞是沒有打小狐貍，只是在驚訝過後，連忙過來抱起了小狐貍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他手裏的小狐貍可乖巧了，秦衍都沒有見過小老三竟然有這麽乖巧的一面。
相爺檢查過小老三身上沒有一點的傷口這才松了一口氣，甚至還輕輕彈了一下小老三的小鼻頭，在懲罰這只調皮的小狐貍。
“沒事就好，下次可要小心點，不要讓花瓶紮到你的小腳了。”相爺說道，語氣寵溺極了。
好像碎掉的不是價值連城的花瓶，而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茶杯。
他只是揮了揮手，讓外面的人進來清理了碎掉的花瓶，其他什麽事情都沒有提。
秦衍都傻了。
他沒想到相爺這麽喜歡它家的小老三。
不過也幸好它家的孩子們都是乖巧的，這要是普通人家的小孩子被這麽寵愛，變壞的幾率很大。
相爺家的幾個公子哥就是這麽變壞的，不過不是被相爺寵的，是被公子哥的娘親寵愛的。
小老三知道自己做錯了，當天下午一直黏糊在相爺的身邊，要給自己的錯誤賠罪。
相爺高興極了，把它抱在懷裏，誇它好孩子。
小老三頓時嚶嚶嚶的狐貍叫更軟和了。
秦衍都沒眼看，它不是很確定相爺懷裏的那只肚皮露出來，四只小爪爪都露出來，要人親來親去的小狐貍是它的孩子。
秦衍從床上下來，端飯進來的丫鬟正好瞧見了，頓時驚喜極了。
“你醒了！”丫鬟說道將飯放下來，就往外面跑，一邊跑一邊喊秦衍醒了。
丫鬟的聲音很大，不止是讓外面的人聽到了，更是吵醒了屋子裏睡覺的小狐貍們，小狐貍們翻了個身，迷迷糊糊醒過來，卻發現陪著它們睡覺的爹爹不見了，立馬嚶嚶嚶地喊起來，要找爹爹。
它們心急如焚，這個時候竟然都忘記了自己的鼻子可以聞到爹爹的氣味。
秦衍壞心，楞是不出聲應答。
小狐貍們著急壞了，一個個都從上跳下來，剛從屏風後面跑出來就瞧見它們的爹爹蹲在桌子旁邊正在大快朵頤，吃得不亦樂乎，腦袋都要埋進有它腦袋那麽大的盆子裏去了。
小狐貍們本來還想要控訴爹爹，但它們的話都沒有說出來就已經被香噴噴的食物吸引了註意力。
它們從昨天晚上吃了一點之後到現在都沒有吃，肚子早就餓得不行，饑腸轆轆。
於是什麽話都不說了，直接沖過來埋頭苦吃。
等相爺聽到丫鬟的匯報，說秦衍醒過來急忙往房間裏跑，一進門就瞧見全是空蕩蕩的碗，碗裏面的雞肉、魚肉、兔肉全都被掃蕩一空，而狐貍們都在清理自己的毛發。
相爺見它們能吃，心裏也放松了不少。
能吃就好，說明身體好。
相爺走到秦衍的身邊，一把伸出來想要抱起秦衍，但是秦衍真的是太重了，他的手伸出來都環不住秦衍的狐貍粗腰，更不要說把它抱起來。
現在的秦衍重得很，年輕力壯的成年男子都不一定能把它抱起來。
更不要說上了年紀的相爺了。
相爺只好收了心思，環保住了秦衍，就當成是抱過了。
但是秦衍的五只小狐貍可就沒有爹爹這麽幸運了，它們身體小，體重也輕，相爺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將五只小狐貍全都抱起來。
挨個親親。
小狐貍們在他的懷裏發出了奶呼呼的叫聲，可愛的不得了。
這叫聲要把人的心都給叫化了。
柳林與也來了，兩人有狐貍陪著吃完了飯，就去午休。
柳林與帶走了三只小狐貍，留了兩只小狐貍跟秦衍在相爺這兒。
秦衍在誰那兒都行，反正他都可以。
相爺抱著小狐貍進了內室，這才看到了自己的床鋪，他心裏一陣哭笑不得，但也只是輕輕用手摸了摸小狐貍的腦袋，語氣裏沒有任何的責怪之意，反而充滿了憐惜。
他知道小狐貍們晚上到中午都沒有吃飯。
餓了很正常。
他喊了人進來將床鋪重新收拾了一番，然後才抱著小狐貍躺上去睡覺。
秦衍就睡不上去了。
就躺在旁邊的踏板上將就。
但今天也不知道相爺是不是吸小狐貍太多了，一時想不開，還想再吸一只大狐貍。
他非要秦衍上床。
秦衍拗不過他，畢竟人家都一把年紀了，它也不好意思跟人家鬧。
便順著對方的意思上了床鋪。
相爺就沒有地方睡了。
但相爺非要一起睡。
他將小狐貍們往裏面驅趕，讓秦衍睡在中間，自己躺在外面。
秦衍：……
其實大可不必。
秦衍的狐貍身體僵硬極了，不能往前也不能往後。
前面是兩只無辜細幼的狐貍，根本受不了一點重壓，後面是一個小老頭，身子骨脆弱的很，根本不能往後退，要是不小心把人給懟下去，那可就完蛋了。
秦衍想了老半天，發現委屈的是自己。
嗚嗚嗚。
可惡哇！
雖然這樣，但秦衍也沒有辦法，畢竟誰讓小狐貍是自己的崽崽，而相爺又是它們一家的鏟屎官呢。
但凡他不是，今天它都不可能會委屈自己，成全了對方想要擼狐貍的心。
畢竟它又不是那麽隨便的狐貍！這要是換成其他人早給它踹下床了。
秦衍忍不住心想，自己對鏟屎官可真好，全天下都沒有自己這麽好的狐貍了，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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